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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冬忆故人
深冬的天儿在我看来大抵是寒冷的,天上飘着细雪,让人看了不免渐生一股燥郁。我伏在窗棂边,睫毛被寒风吹得轻微颤动。不经意间瞥见远处孑然立着的虚影。或许是细雪模糊了我的视线亦或是我感受到了冬天温存的暖意。
我愈发控制不住自己,往前迈着步子,执拗地认为那是冬天最后的影子。我漫无目的伫立在雪中,落雪漫过了我的脚跟。我抬手将拉链往上猛拽,将头紧缩着汲取呼吸带来的热气。过耳皆是呼啸的风声,世界似乎在我的思忖下变得静谧凄冷。
我仰面朝天,感受细雪夹带着寒风尽数落到我的头顶及裹着的棉袍上,我抬手抚去,不打算回去,心中暗暗与冬雪较劲。皑皑白雪中我看见了昏黄的路灯,黯淡的街角。
“岁云暮矣多北风,潇湘洞庭白雪中。”我脑内忽想起诸多描写雪的诗词,但不足以描摹我所见的景。它应是使人无比烦躁的喻体,应是深冬夜幕的馈赠。我转头看见距离我不远处的屋舍中闪着点细碎的光,我的思绪便随这束光渐去渐远。我在雪中挪动着步子,猛然跌坐在地上,略微胖的腿在雪地上猛蹬着。夜色愈发阴冷,我忙不迭挣扎着起身。“这都什么事啊?”我抱怨着。对面屋舍散发的微光于我还是有些暖意。大概是临近新年,屋上此刻高挂着与细雪及夜幕不相称的红色,近看还有些晃眼。
我本是焦躁的,但被这铺天盖地的雪冲刷了罢。正徘徊着,自屋内走来一个微弓着身子,看似上了年纪的老人。他见到我竟未显露出半分惊奇的表情。
那老人虽看着平静无常,但微蹙着眉,眼神好像在询问我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似的。“大雪封山的日子出来瞎逛的娃娃不多。”我听出他语气中的疑问了。我固执的闷哼后开口解释:“爷爷您这可是瞧不清的夜色中唯一亮着灯的人家。”交谈中虽不明说也知道对方的处境。气氛一度低到冰点,我冻红的双手正相互搓磨着,继而嘴唇贴近不断的哈气想感受温热。我们就这般静静的坐在屋檐下,感受时间流逝。这时他有些低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:“这么晚了你家人呢?也不管管你?”爷爷的话萦绕在耳边显得愈发刺耳。我心说不是的,他们忙自己的,顾不上我。但是鼻头一酸,眼泪便滑落到了地面,打湿了没被细雪浸染的地面。
爷爷的脸色得以舒缓,他将我扯进他宽敞的怀中安慰着。世间的冷暖及着内心的焦躁此刻都已释怀,细细倾听着老一辈的人的故事,时不时也似小鸡啄米般点头。夜幕上的星子在我眼底愈发明亮。爷爷的过往使我不能忘怀。他说他参过军,老伴是当时的救护员,说着,他突然哽咽着道出:“可惜啊,我老伴早就离开了。”
我是断然不敢询问他老伴的死因,怕他想起难免又会悲痛不已。我今儿算回不去了,我便抬起那一双恳求的眸子望着他,他起身进屋点燃炭火后便抬手招呼我。
后半夜起身,我隐约听见他嘴里嘟囔着“今天我瞅见一娃娃……”说完后呼吸变得更加平缓,我不忍心扰他清梦。蹑手蹑脚的手攀着木桌不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。我走了,走之前我留了封信在木桌上,还刻意放在最为显眼的地方。寒假中我所遇见的人自然数不尽,但面目清晰的仅属这位老人。我不知在如此寒苦的环境下老人每天的娱乐,自不会知道梦中他吟喃的恋人。
深冬还是有些凄冷,我没躲过家人的训斥,我不知何时再能见他一面,他鬓边的白发已然经不起岁月的折腾。窗外昏黄的街灯衬着夜色显得孤独凄冷。